前菲律賓總統杜特蒂被捕…為何控告他犯反人類罪？回顧血腥掃毒戰

3月11日，菲律賓前總統杜特蒂在馬尼拉機場被捕，國際刑事法院 (ICC) 指控他在針對涉嫌販毒者展開的長達數年的行動中犯下反人類罪。

在所謂的禁毒戰中，數千人喪生，許多人被身份不明的「治安維持者」或警察當街槍殺。人權觀察組織 (HRW) 2017年稱之為「行刑隊法外處決」。

德國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研究所 (IDOS) 的賈斯明．洛奇（Jasmin Lorch）向德國之聲表示，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是一個「重大勝利」，特別是對於那些因反對杜特蒂政策而「面臨巨大政治和社會敵意」的人權組織。

「杜特蒂在執政期間實際上非常受歡迎，某種程度上現在仍然如此」，她說。

洛奇補充道：「在國際法四處遭踐踏、破壞的當今，杜特蒂的被捕可以發出一個積極的信號，即國際管轄權和國際人權保護仍然有意義。」

擔任棉蘭老島商業中心達沃市市長時，杜特蒂在就因鐵腕政策而獲得了「懲罰者」的名聲。他在總統競選期間曾警告說，菲律賓可能成為一個「毒梟國」，並誓言要在六個月內解決毒品問題，槍斃數萬名罪犯。

「忘掉人權吧。如果我能入主總統府，我會做我當市長時做過的事。你們這些毒販、搶劫犯和無所事事的人，最好滾蛋。因為我會殺了你們，」杜特蒂說。

他的競選承諾激起許多菲律賓人的共鳴，最終他在2016年總統大選中以約39%的選票獲勝，任期六年。

採取行動

上任後不久，杜特蒂就開始兌現其競選承諾。

警察瞄准毒品小販和癮君子，導致許多人死亡。黑暗的小巷中、橋墩下和垃圾場上，到處可以看到屍體，通常旁邊還有塊硬紙殼牌子，上面寫著：「我是吸毒者/毒販。不要像我一樣。」

一位菲律賓殯儀館工作人員2018年接受 DW 采訪時說：「7月1日，杜特蒂上任。7月2日，禁毒行動開始。從下午2點左右一直到次日凌晨，我們會收五到七具屍體，雖然不是每天都這樣。現在每周會來三具屍體。」

杜特蒂的禁毒戰爭不分青紅皂白，不僅針對大毒梟和毒販，還針對癮君子。

人權觀察組織在2017年的一份報告中寫道，杜特蒂不是通過醫生和社會工作者為吸毒者提供支持，而是部署警察，給了他們殺人許可。許多人權組織批評杜特蒂讓警察逍遙法外，導致過度暴力。

目前並不清楚禁毒戰爭是否減少了毒品犯罪。

菲律賓研究人員韋尼弗雷多．德爾蒙特．阿拉加比亞（Wenifredo Delmonte Alagabia Jr.） 和羅賓諾．卡維（Robino D. Cawi）在2019年的一份報告中得出的結論是，「政府的禁毒運動之前和期間的犯罪率沒有顯著差異」，「因此，可以推斷，禁毒戰爭不能被看作是總體上減少犯罪數量的重要威懾力量。」

針對媒體和政治對手

當菲律賓新聞機構開始報道禁毒戰中的殺戮事件時，杜特蒂政府對媒體采取了嚴厲的打擊措施。

新聞網站拉普勒（Rappler）及其聯合創始人瑪麗亞．雷薩 (Maria Ressa) 尤其成為攻擊目標。杜特蒂指責拉普勒新聞網站散布虛假新聞，並謊稱其完全由美國利益集團所有，違反了憲法。

社交媒體上，拉普勒新聞網和瑪麗亞．雷薩也遭到誹謗，杜特蒂政府還試圖吊銷拉普勒新聞網的執照。但是，該媒體和雷薩仍然堅持不懈。2021年，雷薩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

其他批評人士，如參議員萊拉．德利馬 (Leila de Lima)，則試圖讓議會調查法外處決事件。杜特蒂的司法部長維塔利亞諾．阿吉雷（Vitaliano Aguirre）采取報復措施，對她展開調查，讓被定罪的毒梟、前獄警和警察作為主要證人。

德利馬受到煽動叛亂、網絡誹謗和妨礙司法公正的指控。 2017年，她因涉嫌與毒品相關的指控入獄，直到2023年才被釋放。2024年，她被判無罪。

國際刑事法院展開調查

2018年2月，國際刑事法院檢察官辦公室宣布對菲律賓法外死亡案件展開初步調查，指出警方行動中未破獲的殺人案件顯著增加。

德國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研究所 (IDOS) 的洛奇表示，在杜特蒂領導下的菲律賓司法系統拒絕自行調查後，國際刑事法院介入了對這些殺戮事件的調查。

「國際刑事法院按照輔助性原則行事。只有當國家層面沒有對侵犯人權的行為進行充分調查和懲罰時，它才會采取行動。」

菲律賓政府估計杜特蒂2016年至2022年毒品戰的受害者人數為6252人，而人權組織估計這一數字要高得多——在1.2萬至3萬人之間。

在國際刑事法院宣布這一決定一個月後，杜特蒂宣布菲律賓退出國際刑事法院，該決定於 2019 年 3 月生效。他的繼任者小馬科斯總統沒有重新加入國際刑事法院，但承諾一旦發出逮捕令，他將執行逮捕令。

杜特蒂卸任時態度強硬

杜特蒂的總統任期於2022年6月結束，之後他回到家鄉達沃市。2022 年，杜特蒂的女兒薩拉．杜特蒂成為副總統，這最初被視為杜特蒂和馬科斯家族之間的戰略聯盟。

但聯盟很快就崩潰，導致圍繞挪用資金的政治誹謗，甚至有人指控他策劃暗殺馬科斯，但杜特蒂對此予以否認。

2024年11月，杜特蒂出現在眾議院。當時，眾議院正在調查法外處決和毒品戰爭。杜特蒂對國際刑事法院挑釁地宣稱：「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可以明天來這裡開始調查。」

洛奇說，「有許多跡象表明，馬科斯總統促成逮捕杜特蒂是為了向其政治王朝施加壓力。中期選舉將於5月舉行。根據民意調查，仍擔任副總統的薩拉．杜特蒂是2028年總統大選最有希望的候選人。」本周二，菲律賓律師以薩爾托．托雷翁 （Israelto Torreon）告訴路透社，已經有人代表杜特蒂向最高法院遞交了一份請願書，呼籲菲律賓當局停止與國際刑事法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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