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文學紀念冊】白先勇／巾幗不讓鬚眉──辜嚴倬雲燦爛的一生（下）

▋輝煌的事業，廣博的愛心：辜嚴倬雲與婦聯會

嚴倬雲參加過多個國內及國際婦女組織團體，如：基督教女青年會（YWCA）、台北市國際婦女協會（TIWC）、崇她社（Zonta）、台北市迎新會、亞洲婦女協會（FAWA）等，而且往往居於領導地位，但她致力最深、成就最高的當然還是婦聯會。2003年蔣夫人宋美齡去世後，嚴倬雲便正式接掌婦聯會主任委員位置，在她手上婦聯會經歷幾項重要轉型。

本來婦聯會主要服務對象是軍人與遺族，九○年代後，軍人待遇逐漸提高，婦聯會轉向扶持台灣所有同胞貧病、殘障、孤苦無依者。她親自撰寫婦聯會會歌的歌詞：

「中華婦女，四海同欽，心連心，關懷婦老軍民，手牽手，扶殘協助幼無依，齊家安邦，不讓鬚眉，青山綠水，沃野良田，這是我們美麗的家園，中華民國我們敬愛您。中華婦聯綿延永遠，中華婦聯綿延永遠。」

還請了劉家昌作曲，會歌歌詞正反映了嚴倬雲心中對婦聯會的理想抱負：扶弱濟貧、為國為民。

婦聯會另一重要轉向是走向國際，與世界婦女團體接軌。她自己設計會徽：梅花、鴿子、海洋。

梅花是國花，鴿子象徵和平，海洋意味婦聯會工作超越國界，走向世界，以團結和平方式，發揚婦聯會照顧殘障貧弱的精神，於全球持續不斷推廣慈善事業，消弭一切戰爭，達到世界和平。

婦聯會海外分會一直擴展：英國、希臘、芝加哥、義大利、巴拉圭、大華府、日本、丹麥、泰國、加拿大等，至2000年，世界各國及地區已有二十二個分會，主要工作有幾大項目：教育、醫療、文化、賑災等慈善事業。醫療方面，聽障中心與振興醫院是婦聯會最成功的案例。

聽障中心是嚴倬雲最貼心的機構，她對聽障兒童付出最大的同情。她自己有一耳曾一度失聰，聽障人士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台灣每年的聽障兒童約有五百人。如果能得到早期治療，這些聽損孩子有很大部份戴上助聽器後，跟一般孩子一樣可以說話。

1991年婦聯會在惠幼托兒所設立聽障班。1996年成立「婦聯會聽障文教基金」，嚴倬雲出任董事長，她聘請加拿大籍聽障專家Judith Simser到台灣停留兩年訓練大批聽障教師人員。1999年獎助四位教師到美國、澳洲攻讀聽力學特殊教育碩博士，婦聯會資助八百萬台幣。2004年婦聯會在其所屬的振興復健醫學中心成立「聽覺醫學中心」，進行人工電子耳微創手術，讓零歲幼兒接受手術，受惠兒童一千六百人。這些受過醫治的聽障兒童，日後能演講、唱歌、相聲、甚至主持大會。

2009年，國際聽障奧運會在台北舉行，外國人看到台灣聽障青年在台上唱歌跳舞大爲驚訝。台灣聽障選手參加了射擊、跆拳道、自行車、游泳等項目，表現不俗。射擊手黄正豪以第一名考進體育大學，嚴倬雲贈予他一管價值十九萬八千元的訓練槍枝，鼓勵他在聽障奧運中奪取金牌。

2001年某日，第一位受惠於婦聯會「聽障中心」的女孩回到婦聯會探望嚴倬雲，女孩畢業於台北科技大學，成績優秀，她一見到嚴倬雲便撲到她懷中大呼「辜媽媽」，激動得哭了起來，嚴倬雲感動，陪著掉淚。有幾張嚴倬雲與她的那些聽障兒童合照的照片，嚴倬雲笑得最燦爛、最開心，那些聽障兒童都是她的孩子，她是他們的「辜媽媽」。嚴倬雲母性的春暉，曾溫暖過多少弱勢兒童的心。

1967年宋美齡創立「振興復健醫學中心」專為小兒麻痺症患者服務。振興醫院是蔣夫人宋美齡傳給嚴倬雲的重託，2003年嚴倬雲接任振興醫院董事長以來，努力建設，把振興擴展為一所各科齊全的綜合醫院。嚴倬雲對振興醫院貢獻巨大，募款捐建第一醫療大樓、第二醫療大樓、全台首創心臟科「複合式手術室」、「磁導航心導管室」。振興至今已成為台灣標竿醫院之一。以心臟科、復健科出名，蜚聲國際。嚴倬雲延續宋美齡創立振興醫院的精神「慈善心、服務情」，以「只問耕耘，不問收穫」的信念造福社會大眾。

▋華興中、小學暨幼稚園

1958年宋美齡創立華興育幼院，為收容一江山守軍烈士遺孤及大陳島撤退來台遺孤所設立，而後陸續增設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華興是另一個宋美齡給嚴倬雲的重託。2003年嚴倬雲接任華興董事長後，積極參與校務，事必躬親。華興坐落陽明山下，環境優美。學校規定住宿，嚴倬雲常常親自去華興視察學生宿舍，她要求學生宿舍必須清潔，學生才會健康。

她關心學生的飲食，把振興醫院的營養師請到華興為學生調配營養餐。華興起初以軍人子弟為大宗，後逐漸開放給一般大眾。1969年台灣金龍少棒隊在美國賓州威廉波特奪得世界冠軍，全國歡騰。回到台灣卻因家境清寒，前途茫然。宋美齡特准全體隊員進入華興中學就讀，免繳學雜費並提供吃住。在嚴倬雲細心的經營下，華興已成為一所聲譽甚佳的私立學校，學生一千多人。

婦聯會設立多項扶助軍眷子弟、清寒學生進學深造的獎學金，如「蔣宋美齡紀念獎學金」：2004年獎勵國軍烈士遺族、無依軍眷子弟、清寒優秀學生出國深造，培育醫、理工人才，每年獎助三名學生，每年三萬美金，為期二年。唯一條件是學成一定要回國服務，受惠者眾，有的回來在學校當教授，在醫院裡當醫生，表現優異。

「榮民暨遺眷子女獎學金」：1996年設立，這又是一優惠軍人子弟的設施。博士研究生：二十五名，獎學金一萬五千元。碩士研究生：一百五十名，獎學金一萬五千元。大學生：四百名，獎學金一萬二千元。

「高中職清寒學生就學補助金」：2001年 這項獎學金鋪蓋面極廣，全國家庭貧困，生計艱難，以至於無力就學相關的高中、高職生，皆有機會得到補助。每名學生每學年以補助一萬元為原則，受惠學生上萬，補助金超過一億。

1997年創設「婦聯社會福利基金會」則是嚴倬雲主持婦聯會以來，所辦的又一件大事。基金會設立「婦聯關懷項目」，專款補助從事社會福利工作且成績卓著的社會團體，對一些特別需要幫助的優秀個人，也設立專款資助。從2000年開始，婦聯社福基金會贊助的團體有：勵馨社會福利事業基金會、伊甸社福基金會、家扶基金會、老人福利推動聯盟、中華救助總會、更生少年關懷協會等，這些慈善機構得到婦聯會的補助，可以更有效的扶助弱小。至於專案贊助，婦聯會資助視障青年林景陽赴美求學、捐贈學費鼓勵無臂蛙王蔡耀星繼續順利升學。

除了團體個人補助外，婦聯社會福利基金會還設有「特殊個案補助」，例如贊助花蓮地區中小學營養午餐。有一回嚴倬雲率領婦聯會成員到花蓮山地部落發麵包給小朋友，嚴倬雲發覺有一位沒吃，把麵包藏到懷裡，問他：「你為什麼不吃呢？你肚子不餓嗎？」小朋友滿面通紅說道：「要帶回去給媽媽吃。」小朋友天真善良的孝心讓嚴倬雲感動得當場掉淚。

婦聯會幾項慈善基金在辜嚴倬雲積極推動，有效執行下，達到了〈禮運〉大同篇的理想：

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

這又是辜嚴倬雲一項驚人壯舉，充滿著環保意識、前瞻思想。位於屏東占地二十公頃的一片遼闊的土地上，是辜嚴倬雲篳路藍縷打造出來世界最大的一座熱帶亞熱帶植物保種中心。2008年開館以來，已成功培育近三萬五千種來自世界各地的植物，替逐漸消失、野外絕滅的物種建立庇護所，被人稱為植物的「諾亞方舟」。保種中心有十七座巨大的溫、網室，此外還有冷房設施。保種中心植物以茶花、蘭花最有名，茶花科有六百九十九種，蘭科有九千五百一十三類。筆者偏愛茶花，曾到保種中心參觀，走進茶花保育房，迎面一片千紅萬紫，目不暇給，熱鬧非常。

目前保種中心收藏的蘭科、鳳梨科，秋海棠科、蕨類及苔蘚植物，都是世界排名第一。

屏東高樹鄉這片地原是辜家祖傳下來的，地質貧瘠，多砂石，沒有太大經濟效益，每年需繳龐大地稅，辜振甫欲將這塊地賣掉，嚴倬雲不贊成，說道：「你不願經營，由我來。」這一賭氣接手經營，高樹鄉這片貧瘠的土地，卻像變魔術般，無中生有幻化出一座世界最大的熱帶植物保種中心來。保種中心聘請清華大學生物專家李家維教授擔任執行長，李家維手下有一批學有專精的「蒐藏經理」。這批年輕有為，工作熱心的「綠手指」便是保種中心重要的植物守護者，由他們細心的照料，中心的植物才能欣欣向榮。前台泥董事長辜成允出任「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基金會」董事長，曾積極參與保種工作。

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一開幕便引起世界各地的注意，包括對岸中國大陸，這些年世界各地植物園、植物研究專家絡繹不絕到台灣屏東保種中心來朝聖取經，簽署合作計畫：英國愛丁堡植物園科學部，合作採集。馬來西亞林業實驗所來訪。中國大陸北京植物園來訪。大陸深圳仙湖植物園簽署雙方合作框架協議。

日本筑浪波植物園Dr. Ebihara、Dr.Matsumoto、美國蘭花協會理事長Tandra Tillisch Svoboda，索羅門群島植物園副園長FredPitlsopa、南非農林魚業、阿曼農業部、薩爾瓦多環境及天然資源部、象牙海岸農業部、聖多美農業部、宏都拉斯森林保護署、歌倫比亞市政府、巴拉圭計劃部等相關政府首長蒞臨參訪。這只是來訪單位一部分。

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影響力遍及美國、歐洲、拉丁美洲、中東、亞洲、以及非洲各國，成為世界級植物保種的模範。

▋忍辱負重，走出國門：辜嚴倬雲的國民外交生涯

辜嚴倬雲在國內婦聯會所立下的豐功偉業已經令人嘆為觀止，可是她卻自云：「在國際婦女組織上爭取的功績，比起在婦聯會的貢獻還要高。」可見她對自己在國際外交工作之重視。如果加上她與辜振甫共同出席，嚴倬雲參加各式國際會議不下百次，可說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民間外交老手。

然而台灣在國際上處境艱難，處處受到窒礙，斷交的國家，連中華民國的國旗都難以進入會議場所，嚴倬雲為了保衛國家尊嚴，憑著她熱愛國家大無畏的精神，和熟稔的外交手腕，往往能披荊斬棘在困境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有一次，嚴倬雲率領婦女團隊到新加坡參加國際婦女理事會（ICW）的大會，會場前面有一大盆花，插上各國國旗，她仔細一看，發現有中國大陸的國旗，卻沒有中華民國的國旗，於是她帶了一大隊人立刻離開會場，主辦單位一直來敦請入場，嚴倬雲斬釘截鐵說道：「除非你們插上我們中華民國的國旗，要不我們不進來！」最後主辦單位終於插上了中華民國的國旗，嚴倬雲才率隊而入。

1986年，嚴倬雲遠赴加拿大參加崇她社（Zonta）國際大會，她當時擔當第十七區的監督，這個位置在崇她社至關重要。加拿大早已在1970年與我國斷絕外交關係，但由於嚴倬雲是崇她社監督，堂而皇之代表中華民國出席，開幕當天由嚴倬雲親自高舉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入場，那是斷交後，中華民國國旗第一次在加拿大公開場合出現。高舉國旗進場的剎那，嚴倬雲「高興得將所有的辛苦都忘光了」。

1992年嚴倬雲時任崇她總社第二十六區監督，在東京主持東京三社授證大會，典禮當天，日本親皇和台灣駐日代表許水德一同坐在主席台。因為嚴倬雲是崇她總社監督的緣故，會場高懸中華民國與日本國旗，並演奏中華民國國歌，當國歌響起的那一刻，嚴倬雲「想到自己能為國爭光，内心感到無比喜悅」。

有兩張嚴倬雲參加國際會議的照片，令人為之動容。1985年10月26日，國際崇她社（Zonta International） 第十八區第三屆在日本東京開大會，嚴倬雲雙手執著一桿中華民國的大旗步入會場。嚴倬雲身著黑底滾花邊的長旗袍，形貌雍容端肅。另一張1986年亞洲婦女協會（FAWA）新加坡大會開幕典禮中，嚴倬雲理事長扛著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進場。那桿巨大的國旗壓在嚴倬雲身上，好像她那嬌小的身軀正在承擔著中華民國整個國家的重量一般。

有感於台灣婦女團體之間缺少橫向的聯繫與合作，也沒有一個婦女團體可對外代表國家，嚴倬雲積極展開籌備工作，經歷五年努力，號召台灣六大婦女團體：中華民國基督教女青年會、國際崇她社中華民國總社、中華民國工商婦女企業管理協會、國際職業婦女協會、中華民國聯合國同志會婦女委員會、台北市迎新會，於1990年正式成立了中華民國婦女協會（National Counsil of Women of Taiwan, R.O.C.）簡稱NCW，嚴倬雲當選為首任理事長。至此，辜嚴倬雲已儼然成為台灣婦女界的領袖人物。中華民國婦女協會成立不久，旋即加入美國婦女聯盟（The General Federation of Women's Club），1994年順利加入國際婦女理事會，邁向國際婦聯合作的更高領域。自從1990年成立以來，中華民國婦女協會很稱職的擔負起國民外交的任務，底下所屬的十個非政府國際組織婦女分會，都在各國際婦女專業領域中有傑出的表現，普遍受到肯定與重視。

事實上中華民國的婦女團體在國際上實行國民外交工作，境遇十分艱辛困苦。1985年嚴倬雲以亞洲婦女協會（FAWA）副會長的身分領隊到非洲肯亞奈洛比（Nairobi）參加聯合國婦女大會，因為沒有自己大使館的協助，苦頭吃足，會後嚴倬雲寫下這樣的感想：

這次到奈洛比開會，我們因為沒有大使館可以幫忙，幾乎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只要到國外開會就可感受到國家有多麼重要，沒有國就沒有家。尤其參加這種國際會議，沒有國家的人，簡直不被當人看，所以我的國家觀念非常深厚。

▋兩岸交流

自從2006年開始，大陸的婦聯會與台灣婦聯會，逐漸展開密切來往。在此之前，辜振甫擔任海基會會長時，大陸婦聯來台訪問，雖然由嚴倬雲接待，但都是以海基會會長夫人的身分出面。當時來訪的都是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婦聯會長，參與者多來自各行各業的專家：工商界婦女領袖、律師、教授等，都是十分能幹的女性。

2006年2月17日，雲南省婦女聯合會的會長胡友蘭首次正式率團到台灣婦聯會訪問，由嚴倬雲親自接待。

同年12月25日，上海市傑出婦女代表團一行十三人，由上海市婦聯主席孟燕堃帶領，到婦聯會參訪，討論如何加強兩岸婦女交流。她們一行人到台灣十天，並和各縣市婦女會進行聯誼交流。5月10日，由嚴倬雲率領婦聯會常務委員、各分會委員近三十人抵達北京，住進大陸婦聯的招待所。

2007年，大陸「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主席顧秀蓮主動向台灣婦聯會提出邀請，至大陸走訪，雙方進行最直接的交流。婦聯會終於跨出歷史性的一刻，赴北京進行開山之旅。

大陸當局相當重視這次訪問行程，特地派請大陸婦聯會副主席陳秀榕全程陪同，由鳳凰衛視進行特別報導。5月15日上午先在北京飯店會見國台辦主任陳雲林，接著再到政協禮堂與政協主席賈慶林見面，嚴倬雲趁機親自向他們表達：「婦女愛好和平、祈求安定的願望，為謀求促進兩岸未來關係的和平發展，更希望兩邊婦女可以加強合作與交流，略盡婦女的一份力量。」兩岸和平共處一直是嚴倬雲念茲在兹的懸掛，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機會，她一定勇往直前，為兩岸和平打拚奮鬥。

16日是北京之旅的重頭戲，嚴倬雲與婦聯會成員赴人民大會堂在台灣廳與大陸婦聯總會主席顧秀蓮、副主席黃晴宜、陳秀榕、劉曉連以及各部門主任，雙方正式會面，大陸代表黨政軍都有，而且陸海空三軍齊到，各個戎裝筆挺，英姿勃勃，氣勢萬鈞，可是嚴倬雲如此記載：「她們雖是殺氣騰騰，我們也不輸陣，台灣婦女代表一襲藍色旗袍、儀態大方，氣度不凡。她們反而羨慕起我們無時無刻散發雍容文雅的氣質。」

開會以前，本來兩邊事先約好，嚴倬雲與顧秀蓮各講五分鐘，演講完後，保留時間進行檢討。沒想到顧秀蓮上去，脫稿演講，一講四十分鐘，除了誇讚大陸婦女領袖地位提高等等，並提到台商在大陸：「你們台商在我們這邊賺了許多錢，現在很發財，我們這是在幫台灣發展經濟。」

這句話嚴倬雲聽了有點刺耳。顧秀蓮脫稿講了四十分鐘，嚴倬雲當然不能輸給她，也脫稿講了四十分鐘。講到台商，嚴倬雲如此駁斥：「顧女士，這一點您錯了。我們台商是將自己在台灣困苦奮鬥的經驗，帶來傳授你們，正因為有台商的幫助，才促使你們的經濟也發達起來，你們應該要覺得感動，感激我們才是。」臨到國家緊要關頭，嚴倬雲義無反顧，對著大陸婦女領袖説這番話，毫無懼色。顧秀蓮倒也明理，點頭承認台商對大陸經濟的貢獻。接著嚴倬雲向顧秀蓮抗議中國大陸在國際會議打壓台灣代表的事實，她又舉例摩洛哥國際會議事件，大陸沒有派代表出席，卻運用外交手段，壓迫摩洛哥政府，會開到一半，將台灣代表逐出會場。顧秀蓮頗通達，承諾日後參與國際婦女會議，如果兩邊都有代表，雙方合作，如果大陸沒派代表，就由台灣派代表出席。摩洛哥事件嚴倬雲一直耿耿於懷，當著賈慶林的面，也曾向國台辦主任陳雲林抱怨。

婦聯會一行人繼續在北京參訪，前往香山碧雲寺，謁祭孫中山先生衣冠塚。之後到北京大學，嚴倬雲在祖父嚴復銅像前獻花，婦聯會北京破冰之旅圓滿達成，18日晚返台。

2007年的北京之行，開啟了兩岸最大婦女團體的友好互動，此後兩會聯繫不斷，大陸各地的省、市婦聯紛紛來台訪問。

8月20日福建省婦聯主席劉群英一行二十八人赴台北參訪。11月19日至28日，應婦聯之邀，安徽省婦女代表團一行十一人，在團長邢江霞的帶领下，赴台灣進行考察訪問。這是安徽省婦聯首次組團訪台。2010年3月26日，顧秀蓮終於接受台灣婦聯會的邀請，以「中國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主任身分，帶領大陸婦聯一行九人首次來訪。闊別三年，嚴倬雲與顧秀蓮相見甚歡，大陸婦聯成員參觀了聽障文教基金會。基金會曾經遣人到大陸幫忙，特派振興醫院的醫生赴對岸為大陸聽損孩子開過不少刀，十位裡有九位可以治療成功。同年6月20日，大陸婦聯在廈門舉辦「海峽兩岸婦女交流活動暨海峽婦女論壇」，嚴倬雲應邀出席，並與新任大陸婦聯主席陳至立會面，兩人就兩岸婦女未來合作與交流，交換了意見。2001年6月，全國婦聯副主席、書記處第一書記宋秀岩，應台灣婦聯會的邀請，帶領全國婦聯代表團至臺灣進行交流訪問。她們這次前來，除了參觀振興復健醫學中心、聽障文教基金會外，並南下參觀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還到高雄參與南部婦女座談會。

賬災救難一向是婦聯會的強項，包括台灣本島以及其他國家，有重大災情發生，婦聯會必定慷慨賬災，不落人後，對待大陸災難亦不例 外。1991年華中及華東地區水災嚴重，婦聯會捐款二千萬元台幣，由紅十字會買藥品及白米送至災區。2008年五一二汶川特大地震，婦聯通過紅十字會捐款一千萬台幣賑災，並捐贈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的婦女發展基金會一百萬人民幣，幫助受災兒童。

嚴倬雲在兩岸交流的工作上，深耕深耘，費盡心血，因為她深知，建立兩岸民間的感情，才是兩岸和平發展的基礎，兩岸和平共處才是台灣兩千三百萬人民的福祉。

▋新時代婦女典範

辜嚴倬雲女士有悲天憫人之胸懷，憐老恤貧之仁心，同情弱小，痌瘝在抱。曾自許以「忠孝節義」為家規，忠貞愛國，巾幗不讓鬚眉，面對橫逆，威武不能屈，大節凜然。接掌婦聯會，倡教育，興醫療，造福蒼生，儼然成為新時代婦女的典範。2025年2月4日，辜嚴倬雲女士仙逝，嵩壽一百零五歲，燦爛的一生，留給後人無限追思，無限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