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快評】軍人升官反減薪？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為挽救國軍志願役人力荒，賴總統親自宣布調薪方案。重點在「戰鬥部隊加給」，被國防部認定為「戰鬥部隊」的連級單位人員，由原本每月5000元增為12000元；戰鬥部隊的營部連或「戰鬥支援部隊」，由3000增為7000元，漲幅都超過一倍。至於志願役官兵皆有的「志願役勤務加給」，原本傳出僅調5000元，結果比預期還低：少校以下才是5000元，中、上校減為4000元，將軍3000元。

由於戰鬥部隊加給的發放資格，僅限連級以下，全國絕大多數校級軍官，都因「官太大」而被排除。此波戰鬥部隊加給調升，甚至將使軍官階層出現「長官薪水比部屬少」與「晉升等於大減薪」怪象。尤其中尉晉升上尉，如果新職務不是連長，而是在營、旅擔任參謀，每月減薪將超過12000元。軍中預言未來將出現，故意不通過體測或拒絕深造教育，藉此避免升官的反常狀況。

政府大幅調整戰鬥部隊加給，並維持「連級以下」發放標準，志願役勤務加給卻只願稍增，中校以上甚至打折。如此反映的政策思維是，認為應優先照顧「低階」與「基層」；至於軍官階級，尤其校官以上，則不需要「有感」提升。

這其實呼應網路論壇軍旅版上的常見現象：每當有人提問，軍人放假是否正常？他（她）接到的第一反應，必是被反問，「軍官還是士官兵？」士官兵若傳出權益遭剋扣，就是大事；至於軍官，本該以身作則，「無償加班」就當報效國家。

誇張一點說，近年政府對國軍的人才政策，似乎默認「靠北長官」之類網路鄉民建立的印象，將軍官視為尸位素餐的既得利益階級。反正他們本俸高於士官兵，往往已有家累，又可能懷抱摘星夢想，有這些「投名狀」牽絆，何必再投注太多福利？

問題是從企業管理角度，公司的經營成績良窳，領導者的影響力絕對高於基層作業員。如果幹部長期士氣低迷，優者紛紛求去，留下濫竽之輩當權，這種反淘汰的結果，必導致虧損敗亡。

國防部高層若願不粉飾太平，不具名地深入調查，如今的青壯年軍官，對工作懷抱的心態與期許，與廿年前同階級的學長姊，或相較於初任官時的他（她）們自己，當中有多大差別？多少人一到終身俸門檻，甚或只是服役約滿，就打算退伍離開？答案恐怕令人寢食難安。

馬政府時代，國防部為矯正「同酬不同工」而設置戰鬥部隊加給，原始規劃中，凡屬「部隊」性質（相較於辦公室單位），成員均可領取。但當時政府願意投注財源有限，才變成只發給連級以下，還要分為兩級的結果。問題是部隊的演訓根本無法如此劃分，不可能只動到連級以下人員；所謂一二級單位的分別標準，更不斷在軍中引發不平。十年前新政策上路不久，馬英九總統到陸戰隊66旅夜宿，與官兵座談時，就有年輕幹部當場為同袍叫屈。如今賴政府大幅調升戰鬥部隊加給，用意當然值得肯定，卻忽略此舉會進一步惡化，部隊中原已經存在的被剝削感。

榮譽是軍人第二生命，凡事只看錢的部隊，通不過戰場的考驗。然而軍旅生涯無法棄絕人間煙火，終究要養家活口；部隊為維持精壯，多數成員更須在中年之前就退伍。官兵若長期覺得受委屈，榮譽感與愛國心，終不免磨耗殆盡。

從國軍各部隊普遍面臨編現比低落，可知目前志願役官兵待遇問題，不僅是只存在部分單位的「患不均」，而是整體水平低迷的「患寡」。戰鬥部隊加給的發放對象，應包括所有戰鬥部隊人員，不能再以「營／連」一刀切；官兵普享的志願役勤務加給，更需要「有感」調幅。

若以馬政府時代的國防預算規模，這些目標的確難以奢求。然而我國近年軍費持續攀高，如今在美方壓力下，更承諾將提升到GDP3%，代表明年的整體國防支出，比今年有1600億元的增長空間。因此上述的改革，絕對在政府開銷範圍之內。

然而，調漲志願役加給20000元的主張，是國民黨立委徐巧芯利用修訂「軍人待遇條例」而提出。在政壇惡鬥氛圍下，本案出自在野陣營倡議，是否反而引起府院黨戒心，決定堅壁清野，絕不給藍委一點光環？從賴清德總統到國防部長顧立雄，先前都批評「漫天調漲」，答案恐令人不大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