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任務》爬杜拜塔、衝懸崖 阿湯哥搏命背後：為戲院抗串流

【文●楊少強】

電影《不可能的任務：最終清算》日前上映，這不只是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在這近三十年系列的最後一部作品，背後還是他對抗串流影音之戰。但懷舊能付帳單嗎？

要觀眾關掉串流，走進戲院

《最終清算》上映，至少有三個意義。首先這是阿湯哥再度拯救戲院、對抗串流之作。正如《紐約時報》形容「他是最後一位只為戲院拍電影的超級明星。」

在《最終清算》上映前，阿湯哥在社交平台上展示一張照片：他手持一張戲院門票，看的是近來暴紅的電影《罪人》（Sinners）。此片和他的《最終清算》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克魯斯要幫它宣傳？原因正是他希望更多觀眾關掉串流，走入戲院。

如今，網飛等串流媒體也在拍電影，但其模式已與好萊塢不同，他們不再與粉絲見面、為電影造勢宣傳行銷。彭博新聞網稱，從迪士尼、華納的HBO Max，這些串流媒體都是為投資者和金主舉辦展示會，以宣傳他們將製作的新節目。

湯姆．克魯斯的《最終清算》卻選擇傳統方式：明星走紅地毯環遊世界，電影公司花數百萬美元專為觀眾辦造勢會。

這使得他成為好萊塢的救世主。二○二二年他主演的《捍衛戰士：獨行俠》，票房收入高達十五億美元，證明人們仍會去戲院看電影。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就當面對克魯斯說：「你救了好萊塢！」

第二個意義是角色與明星綁定。近年來漫威（Marvel）等超級英雄電影，被評為「只製造角色，不製造明星」，所以蜘蛛人換了三個人演；六個不同的人戴過蝙蝠俠的面具。

湯姆．克魯斯卻是異類，在《捍衛戰士：獨行俠》，或是在《最終清算》裡，他就是該角色的化身。人們能接受漫威的《美國隊長》由白人換成黑人，卻無法想像伊森．杭特（Ethan Hunt）不是湯姆．克魯斯。

同時，從爬上世界最高建築杜拜塔、騎摩托車衝下懸崖、吊掛在數千英尺高的飛機上，這些都是湯姆．克魯斯親自上陣。而不是演員在布景道具前比劃，然後用電腦特效處理。

這就涉及第三個意義：藝術與商業如何平衡。

從阿湯哥到大導演諾蘭（Christopher Nolan），他們對網飛等串流影音深惡痛絕，認為這種形式摧毀電影。他們仍堅持用膠捲而不是數位工具拍片。

但他們對科技的排斥，也是有代價的。

二○一七年八月拍攝《不可能的任務：全面瓦解》時，克魯斯跳到另一棟大樓，試圖用腳抵著牆，導致腳掌骨折，於是停工九週。這為該片增加了數千萬美元成本——其中大部分由保險承擔。

由於克魯斯親自上陣，使得他的保險費用大為提高。這次《最終清算》成本預估超過四億美元，成為影史上最昂貴電影之一。預計此作品最後全球票房至少要達八億美元才可能回本；然而《不可能的任務》系列作品，沒有一部曾達到如此票房。

堅持傳統可能不利作品普及

這不是說克魯斯親自上陣是錯的，而是風險管理：他是該作品的靈魂，卻暴露在高風險環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當你身繫整個組織未來，你的安危就不是你個人的事，而是整個組織的事。

更重要的是：懷舊能付帳單嗎？克魯斯堅持傳統，排斥串流與科技，長期來說，對其作品普及化可能有負面影響。

這可看一個反例：卡拉揚（Herbert von Karajan）是二十世紀柏林愛樂傳奇指揮家。一九八○年代，時任Sony社長大賀典雄推出數位光碟時，卡拉揚並沒有像當時其他指揮家一樣，堅持「交響樂就是只能現場演奏」，他在錄音室裡指揮，將作品保存在光碟上。

有些遺世高人批評卡拉揚，為了科技犧牲藝術。但是卡拉揚的作品透過光碟保存下來，讓更多人體驗到古典音樂。

若當年卡拉揚拒絕光碟，堅持交響樂只能在演奏廳演出，如今人們恐怕只能在復古的二手唱片行裡尋找他的作品，這反而不利其普及。

電影除了是藝術，也是商業。阿湯哥孤身對抗串流與科技固然可敬，但要讓更多人欣賞到他的作品，商業上就必須降低觀影門檻，這時串流也好、科技也罷，都只是手段。

事實上以阿湯哥為代表的傳統好萊塢，也是不斷擁抱新科技下的產物。從早年的黑白默片，到如今的彩色有聲。若藝術家們仍堅持早年的黑白默片，才能完整傳達其理念，也不會有今日的好萊塢。

「克魯斯先生應該記住，當他表現得更特立獨行而不是像救世主時，他的電影才會達到最佳效果。」《華爾街日報》在《最終清算》的影評裡如是說。

《最終清算》的上映，反映出藝術與商業間的取捨。阿湯哥說他想「拍電影到一百歲」，如何讓更多人欣賞到他的作品，或許是這位六十二歲的巨星要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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