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商店員之死／勸戴口罩被刺死…大夜班店員安全 誰管？

新冠疫情嚴峻的二○二一年十一月廿一日凌晨，超商店員蔡文豪依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指引規勸顧客戴口罩卻被刺殺身亡，犯嫌一審判死、二審改判無期徒刑，案發三年多，超商大夜班一人上班狀況依舊，蔡的大姊直呼「弟弟死得太冤了」。

便利超商和醫療院所都是暴力風險高的職業場所，學者認為應該修法明定夜班上班人數，也建議業者可以招聘曾從事保全工作、口條佳、善溝通的人員，減少衝突事件。

「死刑釋憲案宣判，大法官拉高判決死刑門檻後，台灣已成『被殺會死、殺人不會死』的國家。」新冠疫情期間勸顧客戴口罩被刺殺身亡的超商店員蔡文豪大姊痛心批判，直言「弟弟死得太冤了」。

二○二○年一月廿八日，台灣確診首例新冠肺炎本土個案，二月廿九日爆發首起醫院群聚感染，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禁止外籍人士入境後，「口罩」成了「防疫新生活運動」必備品。不過，嚴格境管擋住第一波疫情，流行全球的新冠肺炎對多數國人似乎有段距離，雖屢傳勸說戴口罩引發的衝突，但未如國外嚴重。

在菲律賓，有農民酒後不聽勸還拿鐮刀砍醫護人員，被警察開槍射殺身亡；在美國，屢傳勸戴口罩遭毆事件，密西根州還發生商店保全與未戴口罩顧客衝突，遭槍殺身亡事件，美國疾病防治中心因此呼籲零售商或服務業店員，不要與拒戴口罩或出現暴力、具威脅性的顧客爭執，維護自身安全。

台灣發生勸戴口罩遭暴力相向事件出現在疫情第二年，在華航機師員工防疫宿舍群聚感染後，宜蘭某遊藝場、新北某社區、北市萬華茶藝館接連發生群聚感染，全台防疫全面提升，民眾出門未戴口罩就得挨罰，勸戴口罩衝突逐漸升級，超商店員首當其衝。

臨時代班遇劫 卅歲生命停格

二○二一年五月十七日新北卓姓超商店員提醒顧客戴口罩被毆傷頭部縫了十二針，九月廿六日屏東潘姓超商女店員被患思覺失調症楊姓男子暴打及戳眼而差點失明，十月廿三日台中陳姓超商店員勸酒醉男子戴口罩被毆打斷六根肋骨，十一月廿一日凌晨發生店員蔡文豪被刺死案，震驚各界。

「弟弟夢想自己開超商當老闆，大學時期就到超商打工累積經驗，沒想到會因勸顧客戴口罩引來殺機。」蔡文豪的大姊對弟弟卅歲年輕生命戛然而止相當不捨，尤其當天還是臨時去代班。

廿一日凌晨四時許，蔡文豪在桃園某超商櫃台整理商品，男子蔣嘉凱沒戴口罩走進店內，蔡提醒「你的口罩？」蔣用手指了指兩名在店內用餐的顧客代替回答，蔡回稱「他們在吃東西，沒戴正常」，蔣沒理會，挑了包零食要結帳，蔡拿起櫃台上口罩詢問「要拿一個嗎？」見蔣仍不理，告知「那我不能幫你結帳」，蔣悻悻然離去。

凶手拿刀折返 犯案表情興奮

六分鐘後，蔣嘉凱戴了口罩回到超商說「這樣可以嗎？」要求購買沒買成的零食，但一結完帳就脫下口罩甩向蔡文豪，蔡反應「要打架是不是？」蔣回頭望了幾眼後離開，約五十分鐘後，帶著彎刀、折疊刀及螺絲起子折返，還帶了醫師開立情緒障礙藥物的明細，招手示意蔡文豪「出來」。

蔡走出超商、跟著蔣走到人行道處，突然，蔣持尖刀轉身猛刺相隔一步的蔡文豪胸部，蔡受傷後往後退，蔣持續追擊，蔡奮力奪刀丟開、呼喚路人報警，此時已體力透支倒地。

蔡文豪再也沒能起身，目擊的路人證稱蔣嘉凱行凶後臉部表情異常興奮「笑到你毛骨悚然」，還蹲在蔡身邊凝視十多秒，把蔡從趴臥姿勢翻為仰躺，在警察趕抵時高舉雙手說「是我殺的、我身上沒有武器」，甚至主動告訴救護人員「我腿有一點受傷，能不能讓我坐下來…輕一點…我的手好像在搏鬥時割到」。

辯稱服藥逃死 脫產未賠家屬

蔣嘉凱不否認殺人，但辯稱因服用精神疾病藥物「斷片」，對事發經過沒記憶。一審時，精神鑑定蔣在犯案時無異常，判處死刑，二審精神鑑定卻認為他犯案時辨識能力降低而改判無期徒刑，最高法院認為二審未說明採用對蔣有利鑑定報告的理由，發回更審，更一審日前仍判無期徒刑。

刑事訴訟陷入僵局，民事部分雖判決確定，但蔣嘉凱已脫產，至今沒賠償蔡文豪家屬。蔡文豪大姊說，無法接受將犯行推給精神疾病和藥物影響，原以為「殺人償命」，二審改判後又碰到釋憲案「實質廢死」，家屬對伸張正義已不抱太大期望，更令人遺憾的是，案發三年多，政府依舊沒足夠安全法令來保護這群大夜班工作者。

超商人來人往 有誰記得不幸

超商店員被戳眼、打斷肋骨、遭殺死，檢討深夜工作環境安全聲浪四起，立委曾提議修法保障深夜工作者權益與安全，但隨著時間流逝與疫情趨緩，事件漸被淡忘。超商仍在，客人熙來攘往，但已鮮少人記得深夜超商曾經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