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私人企業不會損害國家主權 政府才會

就在最近時節氛圍中，賴政府擬嚴懲旺中集團與解散中華鯤鵬會。不禁讓人想起時節反映的大哉問：華人社會對於西方民主願景的百年追求，究竟是否只是個夢？能達成嗎？這個問題不可能在短短一篇文章裡找到滿意答案，但之所以提出，跟賴政府所為越來越偏離那些追求有關。而對賴政府來說，打壓理由恐怕也該謹慎尋找，畢竟一不小心，人民就會發現賴政府有自曝其短問題。

前日陸委會先批旺中集團領導在北京辦的中華文化峰會所發表言論，稱其損害我國家主權，嚴重危害國家利益之後，五日又再度宣稱，正在查處中，有結果會和大家報告；接著內政部指中華鯤鵬會疑長期配合中國對台統戰，提醒國人避免成為統戰棋子，損害我國主權尊嚴。再以該會未定期召開理監事會及會員大會原因，將之解散。

官署對民間團體的處分，有其合法合理部分，但講出來的主要關切，卻是用主權尊嚴、國家利益等不太恰當理由，去打壓人權裡的言論自由與民主結社的自治精神。

應該指出的是，人權裡的言論自由要伸張，常與某政府界定的國家利益相違背。原因很簡單，民主時代的多數決原則使符合主流看法的言論不須保護，會被打壓者，就是不符支持某政府上位的相對多數人、甚至只受意識形態禁錮的官員看法。而政府常以傷害國家利益為由打壓少數，這是人權如何被侵害的常識。

部分台人沒有西方相關議題衝突思辨經驗，在中華文化壟罩下，以為解決問題也可找到中庸之道。最明顯的，就是歐洲有左右派階級政黨分歧之別，台灣卻常以全民政黨、政府相號召，人民也吃這套；而在人權與所謂國家，實為政黨利益上，西方人深知人權的壓迫來自政府、絕對權力會造成絕對腐化，政府權力過大肯定不利人權，兩者並容的情況極少，所以一定要堅持制衡邏輯，但華人社會還是有不少人以為人權與執政黨利益可以合致，而為了國家利益，應該給予執政黨絕對權力。

上述「以為」是有問題的：台灣的政黨有不同國家認同主張。既然黨國立場都不同，利益自然差距更大。而比較詭異的現象是，執政黨知道自身認同會危及統治，因此把中華民國琅琅上口，而對自己認同遮遮掩掩，那麼黨嘴裡的國家利益，究竟是哪個國家？至於面對之前「戰獨裁」訴求，為執政黨辯護的少數人稱有權利集會就不是獨裁國家，故意不談獨裁重點不在體制是否容許定期選舉、公民集會，而在於實際是否有足以制衡當權者的力量。這種違反西方絕對權力就會腐化的言論可以輕易為人接受，暗示還是有不少人心順服權威。

回到政府稱旺中言論損害我國家主權、嚴重危害國家利益，與社團損害我主權尊嚴議題。主權是境內對內外具有最高、排他的統治權力。現代民主國家由人民選舉政府，號稱人民主權。但實則由政府掌握這種最高排他權力。相關定義裡從沒見過什麼叫做主權尊嚴；而如旺中實力的私人企業，哪有能力傷害最高、排他的統治權？人民也看不出賴政府因為旺中領導講話而不做或不能做什麼，反倒是政府單位的恐嚇解散，彰顯出控制權威。

相對而言，能損害國家主權的，只有政府自己。先別說我外交戰場越來越小，看看近十年綠營執政下，M503航線開設完成、海峽中線被抹去、乃至於失去金馬禁限制水域的控制權，歷任政府爭取保有的主權，綠營政府如今卻無能伸張國家統治權力，到底是誰損害主權，應該是很清楚了。

簡言之，從賴政府擬嚴懲言論與特定社團活動觀之，人民很難看到與我國家主權、國家利益的關聯性，不過是政府以此為名打壓言論自由與結社自治，以貫徹其黨派意識罷了。而綠營政府近幾年作為，反倒讓人看見我主權逐漸流失的問題。應該提醒人民的是，想追求西方民主願景，主要關鍵不在政府，而是人民素質。西方民主邏輯要求容忍異己、認為絕對權力造成絕對腐化，這是他們的實踐經驗，人民真想達成願景，就不能含糊以對。而若不唱高調，就單純以維護國家利益來論，首要任務該是努力使各種力量好好團結。如果只想靠打壓不同認同來增進黨派利益，國家恐怕會更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