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2025日銀的匍匐升息路

日銀今年升息到0.75%的機會不小。會議結束後植田總裁在記者會上說，如果今後的物價、經濟狀況如日銀所預測般進行，將會再繼續升息。最近植田總裁持續在公開場合表示，目前政策利率是在極低的水準，如果長期如此，將可能助長物價上揚的風險。

日銀這次會議公布的每季經濟展望報告，更新了未來兩年物價上漲預估。與去年10月的報告相比，2025年的物價（扣除生鮮食品）上調0.5%到2.4%，2026年上調0.1%到2.0%。未來兩年物價上揚率穩定在2%以上，只有0.5%的名目利率，造成實質利率為負1.5%，這是日銀未來持續升息的基本底氣。

此外，日銀的長年願望就是名目利率能回到1%以上。日銀總裁或參與利率決策的理事，向來不對未來利率作路徑預測，但去年9月理事田村直樹表示，到了2026年日銀利率應該會到1.0%。依照田村所洩漏的日銀心聲，2025下半年升息到0.75%，2026年上半年到1%，是可能性高的路徑。

然而未來兩年日銀的升息之路，勢必不輕鬆。日本90年代泡沫經濟破滅之後，日銀利率的天花板就是0.5%，30年來多數的日本民眾、政治人物，甚至日銀部分理事都被一個理念給宰制，亦即是日本經濟很弱，要維持就業與穩定經濟，金融政策只能有量化寬鬆這一選擇。

日銀未來最大的挑戰，就是要挑戰宰制日本金融政策30年的量化寬鬆緊箍咒。而日銀向來獨立性不強，前首相安倍時代還被嘲笑是「無血開城」，成為安倍經濟學的金融政策配合機關，2016年在零利率已經無效的情況下，硬推負利率，造成中小型銀行大失血，但日本依舊受困通貨緊縮。

再者，日本的政府財政大量依靠國債發行，量化寬鬆下，低利率讓財務省可以低成本籌措預算來源，因此日銀要挑戰量化寬鬆論極為困難。目前日銀的戰略是以退為進，如同去年10月日銀理事野口旭所說的「匍匐前進的升息」，首先日銀是表態支持量化寬鬆，但是以未來實質利率還是負1%為理由，爭取升息空間。

目前日銀最大的升息阻力來自政界。石破首相一方面在自民黨內缺乏穩定的派閥基礎，另一方面自民黨與公明黨執政聯盟在眾議院的席次也沒過半，必須與關鍵在野黨國民民主黨合作。而自民黨內最大勢力的保守派與國民民主黨都是量化寬鬆支持派，顧及這些勢力，石破在當選首相前表示尊重日銀自主性，現在則是施壓日銀放慢升息步伐。

市場原本認為日銀會在去年12月金融政策會議宣布升息，但會議前幾天日銀突然放出風聲說暫不升息。前日銀理事的木內登英就認為，這很明顯是政界壓力下，才讓升息從去年12月拖延到今年1月。

但日銀也非全無籌碼，去年12月日銀暫緩升息，日圓兩天內從1美元兌153日圓，急貶到近158，接近日本政府的160防線。如果這次1月再不升息，日圓是極有可能貶至160。

展望未來，在石破政權不喜歡升息的情況下，今年夏天參議院大選結束前，除非日圓貶值挑戰160防線，日銀升息的機會幾乎是沒有。等大選結束後的下半年，日銀才可能觀望政局氣氛，尋找升息機會。

今年美國聯準會降息機會為兩次，加上日銀今年大概最多就是下半年再升息1碼，美日利差縮小，這將容易造成今年的日圓走弱，對於與日本企業有競爭關係的台灣出口企業，須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