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馬斯克參政人財兩失的啟示

全球首富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在5月30日黯然離開主掌的「政府效率部」（DOGE）。除了讓美國政府留下一片狼藉以及未達標的節流計畫，馬斯克和特斯拉汽車也蒙受了慘重的「人財兩失」。

觀察特斯拉的業績，營業額今年首季衰退9%，路透社更指出，歐洲電動車銷量5月年增25%時，特斯拉的歐洲銷售卻銳減54%。首季淨利表現更糟，年衰退高達71%。

在股價方面，去年7月馬斯克宣布捐獻鉅資給川普競選總統，特斯拉成了川普概念股而扶搖直上；川普勝選並宣布將聘他出掌DOGE後，股價在12月中更漲至最高峰。但是馬斯克開始大砍聯邦政府的人事和支出後，特斯拉股價就跌跌不休。4月3日課徵對等關稅後，一周內就跌了兩成，比最高價跌了54%，身為最大金主的馬斯克，反而成了川普關稅的最大受害者。儘管川普的經常退縮漸呈常態（被酸為墨西哥捲餅TACO），全球股市反彈回穩，但至6月3日止，特斯拉股價仍比最高點跌了三成。

馬斯克蒙受慘重的「人財兩失」，證明他以商人身分參政付出不小的代價，因此值得回顧他投入公部門的前因後果，供工商界人士參考借鏡。

隨著特斯拉電動車的成功發展，馬斯克晉升為全球首富，又是川普競選總統的最大咖金主（捐獻近3億美元），確實是川普2.0的關鍵造王者。想當然川普也樂於引進馬斯克，為他的政府效命，果然川普當選後就宣布馬斯克掌管政府效率部（DOGE；與馬斯克青睞的狗狗幣同名），以削減過多的監管、浪費的開支，並整頓聯邦機構。

川普就任當天發布設立DOGE的命令，由馬斯克以顧問委員會運作，以現代化技術和軟體提高政府效率和生產力為名，提出削減聯邦部門、解僱造成浪費的員工等建議，預定一年半後的2026年7月4日落日。馬斯克馬上就提出削減1兆美元赤字的KPI目標，希望能幫川普在明年達到預算平衡。

在川普「美國優先」的訴求下，DOGE當然「優先砍向對外部門」，包括停止援外計畫、國際開發署（USAID）裁員到僅剩1%員工，退出世衛組織、巴黎氣候協定、解散海洋暨大氣總署、環境部裁員65%、禁止DEI（多元、公平和包容）組織與支出，廢掉教育部，大刪國防部、國務院等涉外單位的支出。

但是馬斯克「快速行動、突破現狀」的企業管理風格，未能適可而止，包括接管財政部資料有違個資保護之嫌，要求公務員每周陳報工作績效等，遭到法院的禁止，以及受害者砸毀特斯拉汽車或抵制購買等反彈，以致於特斯拉發生上述的業績和股價雙挫的衝擊，當然馬斯克一些言行，引發國際的反制也有關係。

馬斯克4日在自家社群平台上火力全開，反對川普力推的「大而美」稅改法案，痛斥為「令人作嘔的可憎之物」聲稱這會害美國變「債務奴隸」，並敦促國會議員「殺了這法案！」（Kill the bill）他呼籲美國民眾打電話施壓議員：「讓美國破產絕不行！」馬斯克和川普正式撕破臉。

馬斯克短暫的商人從政經驗顯示，企業管理風格未必適用於公部門，他以企業管理精神強調績效導向，劍及履及，一味大砍政府人員及支出，但政府有必要的政治任務，以及法定程序，並且必須照顧各方面的利益，因此馬斯克在政府組織內人緣盡失，端賴川普力挺，偏偏遇到川普這個反覆無常的異端總統，注定是造王者將被王者所害，而以灰頭土臉收場。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這次失敗的四個月從政經驗，也許讓馬斯克更能專注於如何讓特斯拉振衰起敝。總比川普大錯特錯的關稅政策，拖全球下水，又害美國走向滑坡，可能成為遺笑萬年的指標，可謂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