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泰/陳時中能切中時弊嗎?

生育率全球最低的南韓,連降九年之後,去年終見翻轉;中國大陸也一樣,去年反彈了五十二萬名嬰兒。這也許是曇花一現,但台灣一向最能表現龍年效應卻落空,總有原因吧!陳時中政委即將召開會議,建議先檢視公元二千年以來生育率與生育量的變化,找出台灣的特性與盲點。
台灣早年長期生育率的下降,大致反映工業化帶來的職業與家庭結構變化,加上後來高教的普及,使得結婚與生育時間延後,並導致生育率下降。這是具有普同性的工業化效應,如今的非洲以及印度等國正在進行中,我國早在六十年前就開始了。
但多數工業國家的生育率降到二至一點七人之間,會盤旋一段時間。日本就是一個例子,在亞洲生育率下降最早,一直到安倍期間仍有一點五以上的水準,最近才掉到一點三。至於台灣,在二千年龍年生育率為一點六八,乃四小龍之冠,之後快速下降,二○○四年即落入超低生育率(一點三)以下。在過去廿四年當中,只有二○一一至二○一五曾出現回溫,二○一六之後更猛降了八年,和南韓競逐世界最低。
筆者曾數度指出,台灣在二○○四年左右是鼓勵生育最佳時刻,但當時執政者囿於永續與環保主流思維,認為台灣人口密度偏高,生育減量能減緩人口成長,對於土地承載、能源使用、環境永續會有正面助力。
這樣的思維並沒有錯,但問題在於,政策的優先順位。乃因台灣人口在二千年與二○四○年都是二二○○萬,當中四十年先升後降變化幅度有限;換言之,人口總數對環境的衝擊,遠不及人口結構變化對全社會的影響。一直到二○一○年鼓勵生育措施拍板,少子化才被視為國安危機!近年來危機更趨彰顯,人們從晚婚逐步進化為不婚,縱使政府不斷加碼,生育率不僅未能止跌,還持續下滑!
講原因,已不是學者專屬,計程車司機也可以說得通透;不外乎房租、房價、物價、養育成本疊疊升,年輕人經濟壓力大且工時過長,工作與生養無法兼顧,且職場缺少友善性等。政府的因應,則不外乎加碼生育補助與育兒津貼、擴大育嬰留停範圍、增加社會(青年)住宅、補助房租與房貸、普設公托、調升基本工資、補助不孕症相關措施等。
時中政委為官多年,前述問題與因應措施應都知曉,但何以未切中時弊?關鍵在於搞不清楚落實政策的先後順位與時間點。此外,還有三件事需要深入探討:
首先,台灣經濟狀況還不錯,何以年輕人失業率仍偏高,且頻繁更換工作?是年輕人能力不夠?吃不了苦?是因為雇主的剝削?或是教育出了問題導致學用失調?AI時代來臨該怎麼辦?
其次,不要只看社宅數量,更應改善居住品質。台灣眾多老舊社區,不安全與不友善是普遍現象,在這種環境生活的年輕人,目睹鄰居相互干擾爭吵、環境髒亂毫無美感,停車與占地糾紛更是層出不窮…都會影響婚育意願。年輕人若逃離原住所,換來的是更大的經濟壓力。
最後這點,最不需花錢也最能切中時弊,就是領導者要拿出態度來,強化婚姻與家庭價值!為了台灣的存亡,說不定網軍可幫上忙,帶頭實踐、廣泛論述,必能讓年輕人起心動念。
(作者為台大退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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