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治仁／川普解放日 解放自己的支持度

二○二○年生日前一天開心打壘球時，發生運動意外摔斷了六根肋骨和肩膀韌帶。同年一月業績歡慶創新高，二月就來了新冠疫情。人生無常不是口號，不管是工作或人生，隨時都要做好各種迎接灰犀牛與黑天鵝的準備。

美國川普總統的關稅政策就是一例，他當選後大家都有心理準備會有異於常規的作法，但大概不會料到會用貿易逆差為公式來計算關稅，或是出現一四五％這種數字。

雪上加霜的是過程反覆，不同官員甚至連川普本人說詞不斷改變，政策宣布、實施、修改和暫緩隨機出現，讓各國政府和企業無從因應。

所以說與其花時間去「預測」，不如從「預期」中早做準備。預測的意思是猜想某時地會發生某事，經常是不準確的，例如大地震預言。預期是判斷那些事件有發生機率，以及該如何因應的準備，例如地震包和避難路演練，雖不知何時會發生，但已先投資於準備。

因此從公司的角度來看關稅的影響，必須作最壞的打算，當成另一波等同疫情的衝擊從各方面因應。各種準備就當作買保險，最好只是演習而不要用到，在過程中增強體質。

回到現實來看，其實在所有政治領袖中，川普面對的壓力才是最大的。其他各國股市下跌或是產業和經濟受損，矛頭不會先對準自己政府，因為知道發動者是川普。但經濟受損的美國人絕對會怪罪川普。

川普選前最受肯定的能力就是處理經濟事務，現在反而因關稅政策流失了原本約兩成的支持度，讓他成為二戰後就任百日民意支持度最差的總統。他口頭上可以說不在乎假民調，但其他還有更長政治生涯的共和黨人是非常在乎的。

川普最大的民意壓力還沒來，畢竟現在廠商多少都有庫存，先前也盡量大舉進貨。Walmart、Target和Home Depot等大型零售商的執行長都提醒川普如果不盡快調整政策讓外國產品進口，疫情期間的空貨架不久即會出現。今年首季美國經濟已經出現三年來首見的負成長，空貨架加高物價的組合是任何政府都無法承受的致命衝擊。

美國新聞最近訪問了許多中小企業主，共同點就是成本上升、生產不易以及面臨倒閉。一位企業主說他的產品原來賣四十美元，如在美國自行生產要賣一一○美元，加了關稅的進口貨則是賣八十五美元。自己生產不但缺乏專業和人力，從定案到設廠及購買設備最快也要一年半後才能量產。

還有公司反映在美國生產需從十四個國外供應商進口原料，整體成本遠高於直接進口成品。他們的現金流都只能再撐幾個月。這是製造業回流美國的現實困難，在政策多變的情況下，誰又會在此時去做設廠的重大決定？

因此一個可能的結局是川普在得到部分國家讓步的結果後就宣稱勝利，接著修正這個無法持續的關稅戰以減緩對美經濟的衝擊。到時候要觀察的另一個議題就是當各國談判結果曝光後，對美國先讓步或讓步太多的國家如何面對內部反彈，能否守住對美的談判結論。

川普的解放日，目前看來解放的可能不是美國的經濟，而是自己的民意支持度。

（作者為雲品國際董事長，著有《領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