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變法強勢來襲 USPTO人心浮動亦受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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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蘭閔／北美智權　智權法規研究組

川普2.0登台迎來馬斯克變法震撼，人事凍結、回歸辦公室兩道行政命令嚴重衝擊USPTO運作， DOGE權限之大，亦引發USPTO申請人諸多疑慮。

剛過一個農曆年回來，驚見美國聯邦公部門地覆天翻，川普的MAGA願景能否實現猶待觀察，歐巴馬曾經的Change口號狀似已然成真。同處動盪中的USPTO，雖然不是馬斯克變法第一刀整治對象，但川普2.0兩大政策 ─ 人事凍結及回歸辦公室（Return to Office，簡稱RTO） ─ 仍對USPTO造成衝擊，而美國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簡稱 DOGE）權限之大，也讓USPTO申請人多有疑慮。

2025年1月20日川普再度宣誓就職當天，曾於USPTO服務多年的Coke Morgan Stewart也回鍋出任該局副局長兼代理局長[1]。過去通常等USPTO局長提名人獲美國參議院同意之後，才會接續補齊副局長等官員職缺，因此，這項布局類似創設DOGE由馬斯克總領，充滿川普政府人事案的非典型色彩。按1998年《聯邦職缺改革法》（Federal Vacancies Reform Act）及歷年慣例，代理局長不會直接真除轉正，但因代理期間最長可達300天，同樣有權推動執行白宮行政命令，又毋須美國參議院審議通過，有人解讀為白宮要立刻推出新政的訊號。[2]是否有智權面向新政，暫時無從判斷，可是人事凍結及RTO肯定打亂了USPTO原本規畫。

USPTO眼下困境

前USPTO代理局長Derrick Brent在政權未交接時曾短暫看守USPTO業務，2025年1月17日在該局局長網誌發文透露，2023年度（即2022年10月1日至2023年9月30日期間）該局新聘644名審查官，2024年度再增聘969名審查官，多管齊下，USPTO全年度所發1st OA件數明顯增加，由2023年度約53萬單位增至2024年度近54.5萬單位；1st OA平均製發時間也由20.5個月減為19.9個月，2025年度前幾個月USPTO又擴招逾500名審查官，並加發引薦獎金持續擴編，希望2025年度所發1st OA數量衝到58.5萬單位；預計2024年度80萬件積案量能在2028年度結束前壓縮至約65萬件。[3]

無奈人去往往政息，在川普加緊聯邦政府縮編力道[4]之前，已有剛錄取者表示被USPTO取消錄取，尚未通過試用期的新晉人員聘僱合約亦有變數。但惶惶不安的豈只有USPTO新人，被RTO這道天雷一嚇，USPTO的老員工們同樣充滿焦慮，不知道能不能信任馬斯克、該不該申請優離。

其實USPTO早在 1997年就已導入遠距辦公制度，不是因應新冠疫情爆發的權宜措施，且在疫情期間發揮了維持工作量能的作用，對降低其成本有一定幫助，也是USPTO徵才留人的利器。[5]依該局2023年度報告，USPTO員工中有近13000人、逾九成的比率，都使用某種形式的遠距上班模式；全職遠距辦公者，甚至包括在阿拉斯加有3人、夏威夷19人、波多黎各39人。[6]目前不清楚有多少員工能就近重返USPTO總部或區域辦公處所工作，但USPTO先前重整資源就有部分辦公大樓退租，其現有辦公空間，應無法立即容納全部員工回籠。

USPTO潛在問題

USPTO前任Commissioner for Patents，即該局原專利事務主管Vaishali Udupa，離職前於2025年2月4日發出內部信，通知多種遠距辦公方案使用人員須於2月重返辦公室工作，如係受集體勞資協議（collective bargaining agreement，簡稱CBA）保障的工會成員及其他例外人員，則（暫時）不受影響。[7]不過相關訊息十分紊亂，甚至互相矛盾，譬如PTAB行政專利法官（administrative patent judge，APJ）及審查部門督導專利審查官（supervisory patent examiner，簡稱SPE）究竟應遵循哪一規範？一說援引美國商務部1月24日所發Memo，其內容明確將USPTO列入RTO命令豁免名單[8]；反之，亦有一說，指RTO是原則上的大方向，APJ及SPE非CBA覆蓋範圍，且因人事凍結無從降轉一般審查官，部分APJ及SPE已蒙生退意。

APJ負責的IPR、PGR等PTAB授權後審理（trial）程序，每年受理案件量是AIA立法之初預計值的數倍之多，儘管毀譽參半，基本可於法定期間（一年，例外狀況最長可延長為一年半）內審結，兩百多位APJ若有較高比例的人員退職，在受理案件量未明顯減少的情況下，這類授權後審理程序，以及同樣由APJ主理的訴願（appeal）程序，審結時間有可能隨之拉長。而SPE身負USPTO審查部門第一線管理培訓重任，若留不住人，骨牌效應問題之大不亞於前者：比方過去兩年逾千名的審查新兵，只能由其他資深老兵分擔帶訓工作，老兵們這頭的工作負載增加，能用以處理積案的量能肯定減少，不利達成USPTO原定積案消化目標；再比方，升任SPE等主管職的誘因減少，意味USPTO內部升遷選擇有限，職涯發展不若以往，人才的招募及留任難度必然升高。

面對種種變革，美國兩大智權組織AIPLA及IPO 2月4日聯合發聲為USPTO請命，敦促美國國會確保USPTO有足夠資源及彈性處理積案問題，因為及時完成專利申請案審查，對美國的技術新創、經濟成長、維持國際競爭力及經濟領導地位至關重要，並指USPTO運作經費不同於其他美國聯邦機構，不是靠美國納稅人的稅金支持，而是由其服務使用者支付規費，但近期包括人事凍結、RTO、優離辦法等政策，都可能對USPTO運作產生負面影響。[9]

對此，2月10日USPTO新任代理局長Stewart在社群平台發聲，援引美國商務部長Howard Lutnick說法，表達支持RTO的立場，並表示USPTO其實逾八成僱員，包括專利及商標審查人員，都有RTO豁免金牌。[10]儘管如此，目前傳出的部分訊息，例如USPTO為擠出更多量能處理積案，大砍Primary審查官可登錄的「其餘工時」（Other Time，比方用以協助帶訓新進審查官的工作時數）、新進審查官排定培訓遭取消、Art Unit內部會議時程縮短等等，凡此種種，都讓USPTO老臣[11]和其服務使用者深感不安，擔心專利審查及授權的品質下降、下來將有更多爭議訴訟。

DOGE權限疑慮

川普2.0時代正式揭幕前，還有評論稱DOGE僅為顧問職，沒有實權在手，恐難達成所提聯邦政府瘦身目標。不料川普與馬斯克君臣異常相得，DOGE雷厲風行，一出手就殺得美國一眾公務員措手不及。誠然，不破不立，重大改革推動初期難免亂象紛呈，只不過，對眾多USPTO申請人來說，問題不只是，甚至不在於美國政府效率能否隨之提升，關鍵是DOGE權限範圍究竟到哪裡？

1月20日川普重掌白宮首日，立即發布多道行政命令，其中行政命令編號14158（EO 14158）係〈建立暨落實總統之「政府效率部」〉（Establishing and Implementing the President’s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其Section 4(b)責令美國聯邦政府各級機關配合DOGE，在法規容許的最大範圍裡，全面立即開放DOGE取得全部Unclassified機關記錄、軟體系統及IT系統資料。[12]而依媒體報導，DOGE自有EO 14158作尚方寶劍，陸續接管美國聯邦人事管理局（Office of Personnel Management，簡稱OPM）、財政部、國務院、外交部門敏感資料，甚至利用所取得的美國政府數據訓練AI系統，以利精簡人事、提升公部門系統自動化效能。

「全部Unclassified機關記錄、軟體系統及IT系統資料」（access to all unclassified agency records, software systems, and IT systems）？包含USPTO未公開申請案資料嗎？！未公開申請案的內容，USPTO須依美國專利法35 U.S.C. 122(a)予以保密，然而法律條文總有解釋空間，「法規容許的最大範圍」（to the maximum extent consistent with law）究竟以何為界？不只是非美國申請人霧裡看花，美國專利律師也沒有準確答案。[13]未公開申請案不一定都會走到須公開、被公開的那一步，但假設DOGE真能取得USPTO未公開申請案資料，美國當然可視作未向第三人揭露，但其他國家的智財局和法院也會是同一立場？

備註：

[1] 依USPTO官網介紹，Stewart 2011-2021曾在USPTO任職，請見https://www.uspto.gov/about-us/coke-morgan-stewart。

[2] New Deputy Director at U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 Implementing New Administration Policies，請見https://www.wilmerhale.com/en/insights/client-alerts/20250129-new-deputy-director-at-us-patent-and-trademark-office-implementing-new-administration-policies。

[3] Patent pendency goals: A road map for the future，請見https://www.uspto.gov/blog/patent-pendency-goals-road-map-future。

[4] 白宮2025年2月11日追加發布新行政命令Implementing the President’s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 Workforce Optimization Initiative，請見https://www.whitehouse.gov/presidential-actions/2025/02/implementing-the-presidents-department-of-government-efficiency-workforce-optimization-initiative/。

[5] USPTO為吸納人才，其官網徵才網頁特別列出其彈性工時及遠距辦公方案，請見https://www.uspto.gov/jobs/why-choose-us/work-life-balance。

[6] USPTO FY 2023 Telework Annual Report，請見https://www.uspto.gov/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TAR_2023.pdf。

[7] USPTO前TC 1600質檢專員QAS Julie Burke社交平台貼出這封內部信內容，請見https://www.linkedin.com/posts/julie-burke-492264120_patent-fork-ip-activity-7292676941176848384–0mX。USPTO前朝管理團隊卸任前，分別於2024年12月11日、2025年1月15日與該局兩大工會組織POPA、NTEU 243簽署CBA，但有人主張CBA協議中的有關遠距辦公安排的條款無效；CBA簽署新聞稿可見於https://www.uspto.gov/about-us/news-updates/uspto-patent-office-professional-association-sign-new-collective-bargaining及https://www.uspto.gov/about-us/news-updates/uspto-national-treasury-employees-union-chapter-243-sign-new-collective-0。

[8] 美國商務部2025年1月24日發布Information Memorandum for Department Leadership on Return In-Person Work，請見https://www.commerce.gov/sites/default/files/2025-01/Information%20Memo%20-%20Return%20to%20In-Person%20Work_0.pdf。

[9] AIPLA and IPO Issue Joint Letter to Congress Urging Action to Reduce Patent Backlog，請見https://www.aipla.org/detail/news/2025/02/04/aipla-and-ipo-issue-joint-letter-to-congress-urging-action-to-reduce-patent-backlog。

[10] 請見https://www.linkedin.com/posts/julie-burke-492264120_fork-telework-patent-activity-7294442841185886210-NwUt。

[11] What Do the Return to Office and Hiring Freeze Orders Mean for Examiners and SPEs?，請見https://ipwatchdog.com/2025/02/09/return-office-hiring-freeze-orders-mean-examiners-spes/。另可參考https://www.linkedin.com/posts/julie-burke-492264120_from-the-patentexaminer-community-on-reddit-activity-7294796936199512067-YXNp。

[12] Executive Order 14158 of January 20, 2025: Establishing and Implementing the President’s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請見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25/01/29/2025-02005/establishing-and-implementing-the-presidents-department-of-government-efficiency。

[13] 兩篇文章可作例證：

– It appears that DOGE has access to all USPTO records and systems，請見https://blog.oppedahl.com/it-appears-that-doge-has-access-to-all-uspto-records-and-systems/；及

– Does Elon Musk Have Access To Your Patent Application?，請見https://www.filewrapper.com/does-elon-musk-have-access-to-your-patent-appl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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