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彥／稀土：烏克蘭局勢新槓桿？

二月二十八日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與川普總統會談互嗆，不歡而散，白宮取消了會後記者會和原訂的礦產協議簽署儀式。

在會面之前，川普先洋洋自得地向媒體透露將簽署一項「兆元交易」，聲稱將讓美國輕鬆取得豐富的稀土礦藏，並收回這幾年補助烏克蘭戰爭的開銷。媒體大多判斷澤倫斯基不得不低頭，延綿三年的俄烏戰爭將以「俄國拿領土、美國取稀土、烏克蘭吃土」作結。

不過，澤倫斯基二十八日在白宮向川普嗆聲也可能是談判技巧，似乎看準了川普好大喜功、打如意算盤的商人性格，先澆他一盆冷水，謀取後續的迴旋空間。有幾項證據顯示烏克蘭並非坐以待斃，而是早著先鞭，有備而來。

其一：「基輔獨立報」搶先公布礦產協議的全文，透露未來烏克蘭將把該國自然資源的百分之五十投入美烏共同擁有的「重建投資基金」。此舉是為了增加透明度，不讓川普獨白說了算。

其二：去年烏克蘭地質研究所學者在烏克蘭官方科學刊物發表長篇論文，指出烏克蘭境內的鈦鐵礦含有數量可觀的稀土「雜質」，平均每公噸六千四百公克，總價值高達三兆到十一點三兆美元。其原生鈦鐵礦生成於古老烏克蘭地盾的輝長岩之中，常與磷灰石共生，後者還含有釩元素，可做為鋼鐵添加劑煉製成高價釩鋼。火成岩中的鈦鐵礦歷經長久地質時間中的風化而沉積於白堊紀以來各年代的地層中，局部並因汰選集中儲存於砂礦（placers）之中，成為更好的開採標的。各類型鈦鐵礦以三大礦產帶廣布於烏克蘭南部、中部與東北部，總面積超過烏克蘭疆域的百分之五十（並非近日坊間所引用國外新聞所說的處於烏東邊界俄國占領區內）。

會談破裂後，二十八日美國地質調查所專家指出，烏克蘭的估算主要是來自幾十年前蘇聯時代的地圖，缺乏現代化的調查數據。其實，一直以來，包括石油在內等地下資源的儲量估算一直成為公司炒作股價，或國際政治談判的籌碼。此番美烏談判中，稀土礦的儲量、分布、品質，開採難易度，各種數字，虛虛實實，漫天起價，就地還錢，可以談判手法視之。

其三：二○二一年烏克蘭就與歐盟簽訂礦產開採伙伴協定，引來西歐眾多私人公司的興趣，也成為川普總統近期向烏克蘭需索稀土開發權的原因之一。此事說明：美國不是唯一買家，西歐還有其他垂涎者。

不同於台積電作為我國的「護國神山」，烏克蘭的礦產蘊藏於地殼之中，是扎扎實實的「不動產」，雖可能招來帝國主義的巧取豪奪，在現代文明與和平世界中也可以靠商業合同模式發揮其價值。

稀土讓烏克蘭因礦得福，或懷壁其罪？端看澤倫斯基是否能善用籌碼，巧取生機，情勢還沒到蓋「棺」論定的時刻。（作者為逢甲大學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