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人／研究推翻「體型越大、越不易罹癌」說法 1物種抗癌能力意外強

多年來據居我國國內十大死因之首的癌症，一直是全球科學家和醫師積極研究的病症。除了人類身上的癌細胞特性和各種症狀外，一直以來科學家也積極探索其他動物的癌症發病狀況，因為這有助於我們理解癌症的演進和預防機制。如今一項綜整多種動物的大型資料庫研究推翻了一個名為「佩托悖論」（Peto's paradox）的說法的同時，也為人類的癌症治療提供新的方向。

修但幾勒，佩托悖論是什麼？

癌細胞是身體內的正常細胞經基因突變病變而成，因此若致癌機率在每個細胞中都一樣，那擁有更多細胞、通常壽命也更長的大型生物，應該會有越高的罹癌風險。然而在1977年，英國統計學家佩托（Richard Peto）透過廣泛觀察提出與此直覺相反的一個通則性推論，他發現物種體型大小和癌症發生率之間，似乎沒有直接關聯，這即是著名的「佩托悖論」。

舉例來說，鯨魚的細胞數量是人類的1000倍，但人類的癌症發病率遠高於鯨魚。佩托提出的這個悖論也促使科學家們開始思考，大型動物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抗癌秘密武器？了解這些機制，或許也能幫助我們找到治療癌症的新方法。

體型越大，還真的越容易得癌症

不過，最近一項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學報》（PNAS）的研究將打臉佩托，光看標題就火藥味十足：〈沒有證據支持佩托悖論在陸生脊椎動物中存在〉（No evidence for Peto’s paradox in terrestrial vertebrates），這群來自英國雷丁大學、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和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研究團隊，分析了高達263種兩棲類、爬行類、鳥類和哺乳動物的癌症相關資料，結果發現體型較大的物種，癌症發生率確實比較高！

研究團隊蒐集了大量動物屍檢的癌症紀錄，建立了目前為止最大的陸生動物研究資料庫，包含31種兩棲動物、79種鳥類、90種哺乳動物和63種爬行動物，並使用先進的統計方法，分析癌症發生率與體型之間的關係，並考慮了不同物種的演化方式（如下圖）。

研究主要作者，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的巴特勒（George Butler）表示，過去之所以無法推翻佩托悖論主要是因為樣本數不足或研究方法出現偏差，無法解釋同物種之間高度的變異性。為了避免上述這些差異造成影響，研究團隊在分析之前先匯總牠們的癌症盛行率數據，同時，他們還特別將通常成年後不再成長的鳥類和哺乳動物，與成年後體型仍會不斷生長的兩棲類與爬行類分開進行統計分析，降低了物種間資料的干擾因素。

結果發現，不管是哪一類動物，體型越大，就越容易出現良性或惡性腫瘤。例如長頸鹿和蟒蛇這樣的大型物種的癌症發病率確實比像蝙蝠和青蛙這樣的小型物種要高。但有趣的是，像大象這種在短時間內快速演化成大體型的物種，反而展現出很強的抗癌能力，牠們的罹癌風險，甚至跟只有牠們十分之一大小的老虎差不多！科學家推論這可能與大象擁有多個TP53腫瘤抑制基因有關，這種基因可以更有效地修復 DNA 損傷或觸發細胞凋亡。

研究中還發現，有些物種的癌症發生率，跟牠們的體型大小恰成反比。例如，體重不到30克，小小的虎皮鸚鵡（Melopsittacus undulatus），癌症發生率竟然是同體型動物的40倍以上！相反的，裸鼴鼠（Heterocephalus glaber）則幾乎沒有癌症紀錄，令人嘖嘖稱奇。

打破迷思，為醫學界帶來新啟發

英國雷丁大學（University of Reading）的演化生物學家凡第提（Chris Venditti）說：「大家都聽過大象怕老鼠的童話，但在癌症風險方面，老鼠反而是比較不需要擔心的那方。本研究證明，大型物種確實面臨較高的癌症發病率，正如我們所預期的，因為牠們有更多可能出錯的細胞。」

同時，同校的研究共同作者貝克（Joanna Baker）博士也指出，大象之所以能長這麼大，同時又能控制癌症風險，是因為牠們演化出了精密的生物工具來進行細胞防禦，這是一個演化如何找到解決複雜難題的美麗例證。這些演化上的優勢，或許能為我們帶來治療癌症的新靈感。

巴特勒表示，研究這些天生就比較會抗癌的動物，能幫助我們更了解癌症的發展機制，進而找到對抗疾病的突破性治療方法。

資料來源：

1. Butler, G., Baker, J., Amend, S. R., Pienta, K. J., & Venditti, C. (2025). No evidence for Peto’s paradox in terrestrial vertebrates.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USA, 122(9), e2422861122. https://doi.org/10.1073/pnas.2422861122

2. Paradox-Busting Study Finds Bigger Animals Really Are at Greater Risk of Cancer

3. Challenging Peto’s Paradox: New Research Overturns 45-Year-Old Cancer Theory

4. 佩托悖論

（本文出自2025.03.05《科學人》網站，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