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憶如／迎接2025 談關稅及降息

迎接二○二五的最大忐忑，可能還是來自於對川普財經政策的沒有把握。即將於一月二十日上任美國總統的川普，自參選以來提出許多令人難以想像的政策，例如將對中國課徵百分之六十，以及所有其他國家百分之十的關稅。當選至今，亦明言將先對墨西哥及加拿大課徵百分之二十五的關稅等等。即使尚未就任，全球企業及政府卻都已積極沙盤推演，準備因應的策略。對一般民眾而言，供應鏈重整的問題太遙遠，關切的重點倒是在於二○二五是否還會是個好年？

其實自從二○一八年美中貿易戰開打至今，歲月靜好的日子就已一去不回；即使有的年度避開驚濤駭浪，但卻也少不了有驚無險。相對來說，二○二四曾經歷最多場世界各國的大選，但從經濟表現的角度而言，卻是相當值得珍惜的一年。全球經濟中度正成長，通膨回降至接近各國央行的目標，多數國家的就業維持強勁，資本市場更表現優異：美國及其他許多股市創新高，日經指數更終於超越三十多年泡沫破裂前的水準。

科技的進步及創新，是二○二四全球經濟成長的原動力。生成式ＡＩ的廣泛應用，帶來太多的改變，更創造未來無限的想像空間。金融市場上，對聯準會及各國央行降息的耐心等待，也總算沒有落空：除了情況特殊的日本之外，全球央行皆在二○二四年貨幣政策轉向，開始降息。利率的調降，助長企業的投資、民間的消費，更為經濟的成長增添力量。

那麼，接下來的二○二五呢？依據歷史經驗，原本進入降息循環後，會有連續一陣子的「好年冬」。原本今年各行各業都可在降息的趨勢下鬆一口氣，甚至債台高築的各國政府，也能因為利息降低而減輕償債壓力。但是，川普的就任，打亂這個生態，讓市場不得不擔心，降息循環才剛開始，難道就要提前結束？

過去這十幾天以來，美國公債利率不降反升，美股及全球股市更連跌不休，反映的也正是對二○二五是否能持續降息，以及降息幅度能有多少的疑慮。

其實，市場也許是反應過度。許多人質疑加徵關稅會造成通膨，也因此將不利於降息。但這是出於對「價格上漲」及「通膨」觀念混淆的誤解。關稅第一時間造成物價上漲，但一般而言是一次性的上漲，而非物價連續上漲的通膨，因此未必需要升息抗通膨。反倒是若川普關稅引發報復性關稅，並大幅傷害美國經濟，則聯準會反而需要降息救助景氣，則二○二五年的降息就可能不只兩次，或不僅兩碼。

聯準會在最近一次的記者會中，提到聯準會曾發布對二○一八年，對中國加徵關稅的研究報告，其中提到當時關稅對美國物價的影響是一次性的物價上漲，而非持續性上漲的通膨，因此聯準會在規畫二○二五年貨幣政策時，並未將關稅因素納入考量，也就是並未計畫以升息抗通膨。

在川普的各項選舉語言中，對美國經濟最具傷害性的，首推「提高所有進口商品的關稅」及「史上規模最大的非法移民遣返」，這兩項政策若真的實施，影響鉅大。依目前估計，關稅不至於造成全球經濟衰退，但是確定會降低成長率，而且受到關稅直接衝擊的產業也可能陷入負成長的產業衰退狀況。尤其若在短期間內對非法移民大量遣返，更可能造成美國產出的下降，尤其是農業、食品加工製造、營建、休閒、餐飲等領域，長期而言更可能導致經濟的衰退。（作者為台大財務金融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