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馬斯克是你老闆⋯？應對「恐懼管理」有方法

【文／邱祐慶】

自從獲得川普指派成為政府效率部（DOGE）領導人後，馬斯克大刀闊斧進行改革，不但裁撤許多聯邦雇員，還向200萬名員工寄發電子郵件，要求他們回報工作績效，否則可能遭到解聘，引發外界熱議，馬斯克領導下的特斯拉和X，也對他的管理方式頗有微詞。究竟，專家是如何分析馬斯克的管理模式？如果你也遇到像馬斯克一樣的上司，該如何面對？

「謝謝他，他工作非常認真，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是民主黨，我相信都應該感激他，」川普在國會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說時，是這麼稱讚馬斯克的。

但其實，馬斯克的管理方式早已掀起許多爭議。例如，聯邦雇員透露，他們在2月時收到人事管理局寄發的電子郵件，上面提到需要提交「你上週完成工作的約五項要點」，不回報者「視同辭職」。

作為政府效率部代表，馬斯克是政府的特別雇員，他過去在特斯拉（Tesla）、SpaceX和X的激進領導風格，早已廣為人知，而現在，他正將這些策略應用於聯邦政府運作，商界領袖與政府官員對此看法不一。

快速改革還是恐懼管理？

雖然DOGE的策略在聯邦政府內部引發反彈，但部分商業領袖認為，這種方法可能帶來成效。

老年護理服務公司CareYaya Health Technologies執行長沙阿（Neal K. Shah）向《商業內幕》表示，這種方式展現出對「快速組織改革」的承諾，也「比傳統裁員方式更具優勢」。

沙阿認為，DOGE的作法「能減少官僚體系帶來的延誤」，並「讓員工直接掌控自身價值的紀錄」。他補充，這能為領導階層提供即時生產力數據，長期來說，有助於改善工作紀錄、提升效率，甚至增強公眾對政府的信任，因為效率能被具體展現。

然而，其他管理專家也警告，這種方法缺乏同理心，可能打擊士氣，最終降低工作效率。有聯邦員工向《商業內幕》表示，DOGE的郵件讓他們感到沮喪，甚至擔心失業，因而形容這根本就是「騷擾」。

人力資源策略專家暨領導力顧問機構Elements of Change創辦人里戈利（Lisa Rigoli）也批評，DOGE的電子郵件欠缺「情感智商」，優先考慮效率，而非「以人為本的領導方式」。「這是領導者與決策影響之間日益脫節的典型案例，」里戈利說：「商學院與領導力課程在智力層面上訓練主管做決策，但很少讓他們做好迎接情感挑戰的準備。」

職業培訓公司Spark Careers創辦人拉梅什（Tamanna Ramesh）則指出，這種策略可能會嚴重損害員工士氣。「要求員工每週提交報告，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且以解雇為威脅，這是一種基於恐懼的管理模式，這不會促進創新或效率，反而只會激起員工的不滿、降低投入程度，甚至引發『安靜離職』（quiet quitting）。」拉梅什說。

她認為，績效監測本身並不罕見，但「這種公開審查與懲罰性的操作方式，是極為少見的」。「這種作法忽視『心理安全感』（psychological safety），剛好也是高績效團隊的關鍵驅動力。」拉梅什補充。

里戈利表示，DOGE的郵件反映一種「愈來愈普遍的趨勢」，也就是企業領導人以冷漠高效的方式處理裁員，而非透過深思熟慮的領導決策。「我們要求員工忠誠、透明、投入，但當組織裁員時，往往只用毫無人情味的群發郵件來處理。」里戈利說。

前奧勒岡州社會服務部高層卡里略（George Carrillo）則強調，真正的效率並非透過隨意裁員或施壓來達成，而是透過建立信任、促進協作，並制定周全策略來兼顧組織目標與員工士氣。「DOGE在考慮裁員前，應進行全面的勞動力分析，以找出組織的真正優先事項，並解決人力資源配置上的問題。」卡里略建議。

「美國政府無法被當成一家公司來營運」

管理專家原本看好馬斯克可以帶來一番改革，但經過解散美國國際開發總署（USAID）和「聯邦雇員優離方案」等爭議後，他們感到擔憂不已，表示DOGE的策略「笨拙」「方向錯誤」，且充滿「政治魯莽」。

哥倫比亞商學院教授莫里斯（Michael Morris）向《商業內幕》分析，馬斯克的形象，讓人聯想到1990年代的「電鋸艾爾」（Chainsaw Al）鄧拉普（Al Dunlap）。

鄧拉普當時在衛生紙巨頭Scott裁掉數千名員工，促成公司出售，並獲得一億美元的報酬。後來，他將這種激進手法帶到家電製造商Sunbeam，股價一度因預期他將裁員一半而飆升，但這並未能拯救Sunbeam。

幾季下來的利潤令人失望，加上會計醜聞爆發，鄧拉普遭到解雇，Sunbeam也跟著破產，鄧拉普則因涉嫌誇大股價遭到股東起訴，並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處以罰款，這場改革，最終只留下一片廢墟。

莫里斯表示，馬斯克會讓人聯想到「電鋸艾爾」，是因為他的手法並不只是削減政府浪費，而是在逼迫聯邦政府員工到「崩潰邊緣」，並擴大行政部門的權力。某些具體的浪費，如停止鑄造一美分硬幣、清理閒置辦公空間，以及禁止五角大廈的龍蝦晚宴，確實可以改善政府效率。然而，DOGE的行動遠遠不只於此。

「我既震驚又抱有一絲希望，」莫里斯表示：「讓一些對政府運作一無所知的年輕人接觸各種機密文件，這不僅涉及隱私問題，甚至可能引發間諜行為及其他嚴重風險。」

另一方面，他仍認為，馬斯克的「破壞式改革」可能是打破政府低效運作的最佳機會。「官僚體系會膨脹，是政治人物為維繫選民基礎而做出精心計算的決策，這導致慣性和層層疊加的官僚體制，這是問題的一部分，」他說：「很少有政府會出現像馬斯克這樣擁有完全政治勇氣，甚至是政治魯莽的管理者。」

《商業內幕》認為，聯邦政府不是Sunbeam，也不是Twitter（X前身）、特斯拉或SpaceX，當馬斯克裁掉一半的Twitter 員工，系統可能會故障，但最終仍能恢復，但當你解散USAID，可能會有人喪命，美國政府無法被當成一家公司來經營，也無法像新創企業那樣承受失敗，因為它的職責太過重要。

如何讓主管看到你的工作成就？

專家告訴《商業內幕》，馬斯克的作法屬於「以恐懼為基礎的管理」，雖然他的方式可能直白，但本質上反映許多雇主共有的觀點，這其實也並非馬斯克獨有的：雇主希望知道員工在做什麼。

裁員潮席捲科技業和其他行業，許多主管愈來愈關心員工的工作內容，尤其是遠距和混合工作的安排，因此，他們轉向員工監控工具來監督員工。

在疫情期間，職場的權力曾短暫偏向員工，但現在已重新回到雇主手中。

美國職場教練懷丁（Melody Wilding）指出，如果你在工作中取得了重大成就，可以考慮發送一封電子郵件給你的老闆，或是在與老闆的定期檢討會議中開場時，回顧自上次會議以來你取得的成就。

懷丁表示，不僅要談論你做了什麼，還要強調你的工作帶來的影響：它創造什麼商業價值或效率，或者為你的團隊節省了多少時間或金錢？「與其將這視為自我推銷，不如將其視為向你的經理提供訊息，這樣他們可以將這些成就和結果傳達給上層領導，以便為你的團隊爭取更多的資源或影響力，」懷丁說。

如果節奏合適，懷丁建議員工，可以在每週一發送一封電子郵件，列出本週的計畫，並在週五發送另一封電子郵件，回顧本週完成的工作，「你可以事先說明『不需要回覆』來避免給老闆增加額外工作。

顧問公司Careerstone Group總裁及共同創辦人阿巴潔（Mary Abbajay）建議，保持你的數位日曆更新，讓老闆隨時可以看到你正在做的工作，甚至可以問一些關於你正在進行工作的簡短問題，這些問題不一定需要答案，只是為了提醒老闆你手頭上的工作。

「在工作中凸顯自己的成就，可能會讓人感到不自在，但自我推銷對於獲得晉升機會至關重要，」阿巴潔說：「讓人們知道你有多優秀、多成功，以及你的成就，這是你的責任，因為如果不告訴主管，誰會說呢？」

原文出處：如果馬斯克是你老闆……？應對「恐懼管理」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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