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俊／世界變局中重看「1984」

「一九八四」是英國作家喬治．歐威爾創作的一部反烏托邦小說，出版於一九四九年，試圖想像如果共產主義在英語國家執政後的恐怖統治，全球累積銷量超過五千萬冊，影響極大。故事發生的時間設於一九八四年，在其構想中，世界被三個超級大國瓜分，大部分地區都陷入了一場永久的戰爭、政府監控無處不在、資料紀錄中滿是扭曲的歷史及政治宣傳。

真實的一九八四年在相對平靜中度過，當時蘇聯已是強弩之末，到一九九一年轟然倒塌。全世界約有兩百個獨立國家，二戰後幾十年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也沒有國家有能力對全民做全面嚴密的監控。有學者喊出自由民主制是人類社會演化的終點、是人類政府的最終形式。如今看來，「歷史終結論」太過天真，嚴重失實，反而世界愈來愈迫近「一九八四」的場景。

首先是無所不在的監控。在二○一六年人工智慧（AI）視覺辨識能力超越人類以後，先進國家大街小巷布滿監視器已經不是新聞。「一九八四」中以眼睛代表的「老大哥在看著你」無所不在的圖像，已接近真實。

歷史學家哈拉瑞在新書「連結」中，生動的描寫監控的鋪天蓋地：美國國會山莊於二○二一年一月六日遭遇襲擊之後，美國執法機關就運用了最先進的監控系統，來追蹤逮捕暴亂分子。根據華盛頓郵報調查報導，治安機關參考的除了國會山莊的監控影片，還包括社群媒體貼文、全國各地的車牌辨識系統、手機基地台位置紀錄，以及各種既有的資料庫，成功逮捕多人歸案。

在二○一六年美國大選中，川普支持者雇用英國「劍橋分析」公司，利用AI技術，經由臉書與用戶互動中，精準投放訊息，影響選舉意向。更有甚者，有人利用「深偽」技術假造訊息，抹黑對方候選人，或扭曲事實，種種都妨礙公平選舉的進行。同時網路讓人更難領導民主國家，因為政治邁向極端的趨勢更為強烈。

「一九八四」中的世界被大洋國、歐亞國與東亞國三個超級大國瓜分，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斷。川普強勢回歸，在上任前即揚言不排除武力攻占巴拿馬運河與格陵蘭，吸納加拿大為美國第五十一州，改墨西哥灣名為美國灣等。不難想像未來美國若吞併中、南美各國，建立「美洲大帝國」；再加上美國夥同歐盟與俄國在烏克蘭打「代理人」戰爭，雙方均封鎖報導實際戰況，大打宣傳戰，媒體上充斥「假消息」，也宛如「一九八四」場景。

另一方面，世界各主要國家都在進行認知戰，超強美國為滿足國內強大的「軍工複合體」，不惜四處點火甚至製造「假想敵」。據統計，二○二三年世界集體軍事支出增加二點四兆美元，而各國政客還一直大喊不足，齊步向「軍備競賽」邁進，同時忽略民生需求。在AI推動的經濟中，富者愈富、貧者愈貧，造成就業市場不穩定，讓民粹當道、破壞民主，成為專制強人出現的溫床。

以現代科技為工具有效施行高壓統治，已不再是「天方夜譚」；鞏固民主，是AI治理準則重要的議題。民主國家應選擇有節制的運用之，以不侵犯公民隱私與自主權的方式，為公民提供更好的安全保障，抑制當權者的「窮兵黷武」，才不致淪為「一九八四」描述的悲慘世界真實版。